爱是一场桃花劫

漂亮老板娘

总有人说,老林走了桃花运。

苏桃天生一副美人胚子,腰细臀翘,两只**把中规中矩的衣裳撑得紧紧的,那些来她店里买烟的男人磨磨蹭蹭,总要用眼睛把她身上来回刮个遍。

她装作看不见,该干吗干吗。有皮厚的单身老男人会趁老林不在的时候斗胆问她:“妹子,哥真是不忍心看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啥时离开他跟我过?”

这时,苏桃就会停下手里的活,面无表情地回一句:“滚。”男人就讪讪地滚了。

所有对苏桃垂涎三尺的男人都想不通,特别是隔壁五金店的老板——离异男人阮东年——更想不通:老林要长相没长相,要个头儿没个头儿,不就命好祖先给留下一座三层小楼嘛,我店铺虽然是租的,但不比他差钱,苏桃凭什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过日子?

阮东年总会在走出苏桃店门的时候狠狠吐口唾沫,骂一句:“这世道真是没人性!”

可又能怎样?苏桃显然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她两年前身无分文来到这座城市,是老林收留了她,那时,她就已经想好了,要跟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好好过,给他生几个孩子,直到老眼昏花,牙齿掉光,也要煮饭和他一起吃。

老林在自家的小楼底层开着这家便利店,有了苏桃后,老林慷慨地把财政大权交给了苏桃,苏桃从一个落魄的流浪女人摇身一变,成了正阳街上最漂亮的老板娘。

老林整天开着一辆面包车取货,送货,有时也去外地谈谈小生意。苏桃守着便利店,也不打牌,也不跳舞,空闲了,就坐在收银台后面一张张地数钱。

人们从没听到过他们吵架,他们那么恩爱,白天在一个桌上吃饭,晚上在一个被窝睡觉,兴致来时会有一场妥帖的**。只是很多时候,老林在上面卖力,苏桃却在下面失神,甚至恍惚想起另一个男人的面孔。

爱是难以杀死的病毒

每到月末,苏桃都要去一趟邮局,当然,她是瞒着老林去的,去了也不说话,填张汇款单,匆匆递进去五百块,办妥后,再匆匆地返回店里。

那天,老林又去了外地拉货,她汇完款从邮局出来时,就愣怔了,时空似乎静止了几秒。站在她面前虽然落魄却依旧清秀挺拔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李思远吗?她捂住了嘴,心脏突突突地一阵乱跳。

“摩纳酒店703号,我等你。”说完,李思远匆匆闪身离开,把苏桃丢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苏桃深呼吸了几口,怀着满腹的疑虑在树下站了一小会儿,直奔摩纳酒店。

703的房门虚掩着,苏桃一进去就被李思远卷进了怀里,他吻住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余地。他的吻是多么霸道啊,那么用力地吮吸她的唇瓣,苏桃在他怀里挣扎,愈挣扎他愈是抱紧她,吻紧她,吻得她几乎要窒息过去。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有一丝丝的小火苗在身体深处滋生,蔓延,噼里啪啦。

苏桃终于挣脱他,问:“你怎么来了?”李思远不回答,将她摊平在没有一丝皱褶的白色床单上。

后来,苏桃做了一场与老林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之爱。李思远轻轻地抚摸苏桃白瓷般的肌肤,缓慢地吻过她的脚踝,她的小腿,然后像个骁勇的战士,冲进了她的身体。

当眩晕的感觉袭向四肢百骸时,苏桃听到李思远叹了一口气:“我想死你了。”

原来,李思远是根据苏桃寄回去的汇款单的落款找到了这座城市。一个月,他大街小巷地找她,可要在一个陌生到茫然的城市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嘿嘿笑着搂住苏桃的身子:“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老天爷也不愿意让我们分开。”

苏桃的眼泪决堤而下。两年了,她早已习惯在老林的庇护下平稳度日,老林疼她,爱她,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从不曾惹她掉过一滴泪。可现在,躺在旧情人的怀里,她喜极而泣竟然把老林抛到了脑后。

爱上一个人,如同染上难以杀死的病毒,病毒肆虐在身心深处,迟早泛滥成灾。

李思远就是苏桃的病毒,她爱过他,现在,依然爱着他。

感恩从来不是爱

苏桃在背街处给李思远租了套房子,老林不在的时候,她会让店里新雇的小伙计看店,自己去跟李思远幽会。也有几次,老林在外地逗留,她将李思远带回家。

那些活色生香的欢愉让苏桃觉得,如果就这样下去,也不错,这边有老林给自己安稳的生活,那边有自己深爱的男人,烟火与**,女人要的大抵也就这样吧。只是常常在和李思远见过面之后,她的内心会涌起阵阵对老林的亏欠。

亏欠归亏欠,一见到李思远,她就全忘了。

只是她没想到,某个凌晨李思远离开的时候,被隔壁的阮东年看见了。

彼时,阮东年刚从大排档喝完酒,走到距离苏桃店门有十米远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男人从便利店的卷闸门里猫着腰走出来。阮东年顿时义愤填膺,吃不着葡萄的酸劲一下子涌上头顶,他想看清男人的脸,不承想刚好过来辆出租车,男人弯腰就钻进了车子疾驰而去。

第二天,阮东年来店里买烟,照旧用色迷迷的眼睛将苏桃从头到脚刮了一边,就在苏桃骂出那句“滚”的时候,阮东年突然理直气壮地蹦出一句:“昨晚那男人让你很嗨吧?”

苏桃一下子吓得脸色寡白,她明白,阮东年这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就在她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阮东年将一只胳膊支在收银台上,低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然后,他死皮赖脸地提出,如果不想这件事被老林知道,就答应陪他睡一次。

苏桃咬着牙,看着这张平时就不太正经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的厌憎。没等她说不,阮东年就笑了,他说:“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你想想,挺划算的。”

阮东年走后,苏桃打了李思远的电话,李思远倒是镇定自若:“刚好,你可以离开老林跟我走。宝贝,咱们离开这里吧?你不知道我在里面的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吃尽苦头,都是为了你啊。”

一句话,勾起了苏桃的往事。

其实,李思远和苏桃是一对情侣,两年前,在苏桃家乡小城发生过一次街头械斗,为了苏桃,李思远将对方打成重伤被判入狱两年,李思远的寡母被气得一病不起。苏桃原本想静静地等李思远出来,无奈流言蜚语让她没脸再待下去,所有人都指着她的后背骂她:扫帚星,霉运婆,狐狸精!苏桃受不了各种污言秽语,终于在一个灰蒙蒙的凌晨,坐上火车出走了。

一个单身流浪女人,又没有一技之长,拿什么养活自己?苏桃心一横,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了萍水相逢却对她千般好的老林。

可现在,她该怎样取舍,才能既不辜负老林对自己的疼爱,又能和李思远在一起?

她感恩的是老林,爱的是李思远。感恩和爱情,是两码事。

暗流涌动

距离阮东年的一周期限还有两天的时候,老林从外地回来了;距离一周期限还有一天的时候,苏桃发现自己怀孕了。老林愣了几秒钟,然后,他抱起苏桃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幸福的眩晕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他一连串问了苏桃好几句:“真的吗?”

苏桃笃定地告诉他:“千真万确。”

只是她不敢迎接老林探究的眼神,做贼心虚的她只觉得老林狂喜得有些过头了,他从店里拿了最好的糖果去街上给人们大把大把地散,逢人便发烟,笑呵呵地说:“老婆有喜了,嘿嘿。”

阮东年也接过了喜烟喜糖,他看着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苏桃,笑着对老林说:“恭喜老兄啊,真是天大的喜事。”

苏桃不动声色,总觉得阮东年的笑有点邪恶。

周围没人的时候,阮东年问苏桃:“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桃低声下气地求他:“大哥,求你了,等我生下孩子,怎么样都行。”

阮东年自认为抓住了苏桃的把柄,谅她也不敢糊弄自己,于是就大方地答应了。

十月怀胎期间,苏桃也去见李思远,会给李思远送去足够的生活费。李思远每次都会将耳朵贴在她日益膨大、光洁的肚皮上听胎音。他从后面轻轻抱住苏桃,万分柔情地问她:“给咱们孩子取个乳名吧,小宝怎么样?”

她点头,又想,孩子若是男孩,会不会和李思远长得非常像?或者,孩子是老林的?

时间一晃而过,苏桃剖宫产产下一个漂亮的男婴。那天,老林握着苏桃滑嫩的手就差跪地感谢了,他的眼圈一直湿润,许久以来对孩子的渴望如今变成了现实,他能不感激涕零于眼前这个女人吗?

老林愈来愈喜爱胖乎乎的小宝,就连阮东年都打趣:“老兄,现在是,除了小宝,什么都入不了您的法眼了。”老林承认,没有小宝前,他觉得人生并不圆满,现在,小宝令他的世界得到了圆满。

在小宝满月酒的第二天,老林抱着小宝说要去附近晒晒日光浴。四个小时后,苏桃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打他电话,提示关机。

她想,老林会把小宝带到哪儿去呢?

你在天涯,我在原点

便利店发生了一起命案。

当警察接到群众报案冲进便利店的二楼时,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所有人唏嘘不已。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苏桃坐在男人的尸体旁边,没有哭,一边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男人满脸的鲜血,一边反复地说:“你说过带我走的,咱们走吧,走吧……”

死者是李思远,警方从神志不清的苏桃嘴里问不出有用线索,只能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可是,除了苏桃和死者李思远的脚印,再无其他人出现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一早,老林抱着小宝,疲惫地出现在便利店门口,守候在那里的警察将老林缉拿归案。

老林想,这是为什么呢?自己离开家不过十六个小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了消除嫌疑,老林只好如实告诉警方,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其实是抱着小宝去了趟省城的DNA检测中心,他不相信小宝是自己亲生的,再加上邻居阮东年一直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让他更觉得小宝的身世有点蹊跷。

警方持续逼问,老林终于垂下头,从锁着的保险箱里拿出一张医院的体检报告,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死精症,患者林新民。

从老林的供述里警方发现了一个有用线索,那就是阮东年。

此案真相大白是在半个月后,那天,阮东年看到老林鬼鬼祟祟地抱着小宝出去后,就来找苏桃,结果被苏桃严词拒绝。恼羞成怒的他将苏桃强行拉到二楼,就在这时,李思远出现了,李思远掌掴了阮东年,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转身柔情地对苏桃说:“我们走吧。”

苏桃粲然一笑。阮东年看着腰细臀翘的苏桃,脑子里被得不到的羞耻和无限放大的渴望所充斥,他摸起烟灰缸砸向了李思远。

苏桃眼睁睁地看着李思远倒在自己脚下,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混沌的脑海里反复想着一件事:“老林,我对不起你,我把小宝给你留下,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所有的街坊在得知事件真相的时候,无不悲悯。特别是老林,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多岁,他继续和苏桃生活在一起,可是苏桃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打扮精致、一脸温情的苏桃了。

苏桃疯癫了。

苏桃不再坐在收银台后面一张张数钱,她总是走在街上,斑驳的阳光照过来在她身后拖出一条瘦长的影子,她走过去,又走过来,眼神空洞,嘴角挂一抹诡异的笑,逢人便问:“你看见小宝了吗?”

永远没有人知道,和李思远相爱的时候,苏桃一直喊他: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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