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子在雨中向拉塔吉亚急驰。凭眼睛感觉到,这个省可能是全国比较富裕的,树多,有湖,有河,路两旁还有不少种菜种花的塑料大棚。

车子在丘陵路上拐了个弯,一向沉默寡言的司机阿里忽然一声欢呼,看我们没明白什么意思,他便将双手急切地脱离了方向盘,迅速从胸怀处向前作了个双臂向宽处伸展的动作,同时把嘴努向前方。我们往前一看,也欢呼起来。原来是出现了海。这就是很久以前便知其名的地中海啊!我激动得往起一站,头马上被车棚顶了回来。我把头往前探着,眼球向前突着,想早点看清久仰的地中海。今年我看过六个海啦,渤海,东海,黄海,南海,波罗的海,和刚刚出现在眼前的地中海!我的兴奋中带着自豪,我这自豪连带着我们中国。若不是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并且取得了辉煌的成果,我个人两只区区小眼怎么可能看到如此开阔的风景啊!这都因为我是中国作家!

因在细雨中,闯入我眼帘的地中海显得有些灰蒙蒙,但风掀弄着她,涌动着澎湃的波涛,显示着她是个不平凡的风流的海。不小的风和不大的细雨中,地中海沿岸边向我们推出断断续续的别墅小楼。在楼和我们飞驰的公路之间出现一条铁路,铁路和公路之间的丘陵,不论土石,都煤似的黑,仿佛刚刚烧焦。许多塑料大棚与别墅一同向前绵延着,待走得稍近时,看见里边种的似乎是西红柿和辣椒之类,大棚外面有不少椰枣树。我们的车走的算是高速路,但只是中间有隔断,两侧并无封闭。

没到中午,拉塔基亚城便迎上来了。毕竟是海滨城市,又正在被细雨擦洗着,一进城便感觉到她的清丽与不同凡响来,棕榈树和椰树之类沿海植物傍依着的不十分高大但看去都还像样的一栋栋楼房便是这感觉的主要依据。但楼群颜色显得单调,老阿萨德总统的像不少。车流量也不小,不过车况优劣明显,豪华的轿车与代表上个世纪的驴车、马车同时可见。出租车都是黄色的。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和衣着华丽的摩登女郎与头戴黑纱的阿拉伯妇女同行。青少年最为可爱,有的女孩穿牛仔服包白纱巾,有的小伙子穿西服又染彩色头发,他们见了我们这几个外国人都拿十分热情的眼光看,你若是回应一下,他们都能友好地向你点点头或打个手势,或笑眯眯地说一声OK。你若很热情,走过去后再回头看,还会发现他们也在回头看你,并且远远地再招一招手,让你心里生出一丝丝温热,明显觉出这个国家对中国人的友好来。若遇到形象和服饰都很有特点的一个或几个人,当街请他们一同合个影,都能如愿以偿,而且都很感谢你的样子。不论男女,都长得英俊大气,很难见到样子猥琐的,我对这里包括大马士革和奥姆斯的人,还有几位司机及作协的人都是这种感觉,朴实大度,没有狡诈之心。

下午我们提出到作协主席家看看,爽快的主席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往家打了个电话通知一声家人,便立即带我们冒雨前往。他家住在一栋大楼的四楼,楼梯与中国的不同,中间有一上下直通大约三部电梯宽窄的天井式空间。空间从上到下垂挂着一根粗壮的滑轮绳索,是往各楼层吊重东西用的。主席家的四间房是绕天井式楼梯连接着的,会客室兼着书房,夫妇俩的卧室挂放着不少美术作品,有的是他妻子画的。儿子女儿各一间屋。叙利亚不限制生育,但像主席这样的知识分子和党政工作人员也都不多要孩子,而农村就不一样了。给我们开车的另一个司机就是八个孩子的父亲,六个儿子,两个女儿。主席把他的夫人、儿子和女儿都叫过来和我们见面,并合影留念。然后主席把我们带回下榻的饭店,十一位男女作家已候在那里准备和我们座谈了。

这个省分三个地区,一百万人口,省会四十万人,作协分会五十名会员。一所名为十月大学的综合大学,在校人数三万六千多。学校特别重视学生的文化活动特别是文学活动,整个省会也有较好的文学传统,每年都举行文化节和文学研讨活动,已坚持了21年。该市作家生活在向世界开放的环境,从对话中可以体会到他们渴望与外界交流期望加大改革步伐的心情。他们多数人提问都希望我们多说点中国的改革情况。

全天雨一直没停。主席陪我们看古城遗址时因风大,伞都不顶用了。匆匆看了几眼便躲到海边一家靠水的餐厅吃饭。从车子进屋这几步衣服便被淋湿,屋地被顺窗流进的雨水淹了一片。海面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一层层浪啦。

这次喝的是名副其实的叙利亚酒,胃实在受不了啦。那酒是白色的,喝时要兑另一种东西,像胡椒粉和碱混合的味道。总也消化不完的食物加了这难以接受的酒味,再往饭桌前一坐,胃就强烈反感。这几天胃真是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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